應邀觀賞「點燈文化基金會」主辦的演唱會:「老師我愛您」。有多位名歌星獻唱、小朋友組成的交響樂團、戲曲學校學生在台上翻騰舞蹈…,節目堪稱既熱鬧又精彩。其中有位歌手程志賢,出場唱了兩首歌;小程的聲音宏亮憨厚,音質與音感都好、唸詞精準流暢、情感的表達直率而強烈,他沒唱幾句,我和身旁的老伴就被感動得淚如泉湧起來!
且慢,到了我這把年紀,閱人多矣!在世界各地看過聽過的表演也數不清了,從事影視工作有不少年頭,也做過多次國際評審,屬於那種難以取悅、回鍋老油條、最討人厭的觀眾!怎麼坐在那裡只聽了幾句,便出現老淚縱橫的窘態?罕見哉!
程志賢自幼罹患嚴重的腦性麻痺症,行動困難,言語上的障礙嚴重,每說一句話對他都是一場掙扎。在他長年的學習過程中,更是步步艱辛,無法和其他孩子齊頭並進。小程最喜歡音樂,而且有天份。音樂老師廖連喜,發覺了他的音樂傾向,試圖引導出程志賢的這份潛能。
然而從喜愛音樂到能夠表演,距離不算短,廖老師走上了一條長遠艱苦的教學之路。
「每一個音必須從頭教起,」廖老師回憶:「讀歌詞的困難度更大,因為小程在語言上的障礙最嚴重。」極富耐心的老師,勤懇向學的學生,不知道花費了多少時辰反覆練習,漸漸才見到了些成績。可曾萌生放棄的念頭嗎?當然有過,但是教育孩子不是做生意,沒有半途而廢的選擇,小程必然會在音樂中找到自己。
廖老師以電子琴伴奏,程志賢高吭一曲「回憶」。但見小程仰首激情而歌,原本動作不便的雙臂,此時隨著樂曲舞動起來,配合著表達情緒,顯得那麼自如!一曲終了,小程累到喘不過氣來。滿堂觀眾無不動容。
「點燈文化基金會」為他們師徒二人各頒了一座獎,主持人要小程說得獎感言,他困難的先說了七八個「我」,最後說出來:「我、我、我只想和社會上其他的人一樣,為大家做一點貢獻。」
小程的貢獻不止於他的優美歌聲,他讓我和其他回鍋油條體會到什麼是「台灣之光」!現行的所謂「台灣之光」,有其政治性;硬板板的著重宣講「台灣共識」,可是當今美國或世界許多其他地區,還有許多人搞不清楚,台灣、泰國不是一回事!
台灣棒球投手在美國大聯盟比賽,贏了幾場球,媒體鋪天蓋地的報導,以為美國大眾就此認識台灣了,稱之為台灣之光!之後他打得不好,沒有大聯盟隊伍要他,又該怎麼說呢?外國遊客來台灣打開電視,政客們惡聲咒罵、扭打,醜陋嘴臉和行徑一覽無遺、台灣國際詐騙集團嫌疑犯大批被捕…,丟臉啊!
不管別人知不知道台灣,井底之蛙必須跳出「小確幸」樊籠,去瞭解天下大勢,關心世界上的苦難;利他方能利己,乃千古不變的真理。眷顧之心本來就存在自性之中;曖曖內含光,它發出的能量、知名度,無遠弗屆。一秉善良之心、關懷、幫助、照顧身邊的人,使弱勢者也釋放出驚人的熱和光來;可稱之為扎實的台灣之光。
任何人知道了廖老師和小程的故事,都會說:台灣是個溫暖、令人難忘的地方。(作者為電影導演)